侯巍的母親魏姨(淑云)從法國發來微信:侯巍的油畫時值中法建交50周年以“中西方對話”為主題的大型文化藝術展在巴黎盧浮宮卡魯斯廳盛大開幕。
(法國藝術家協會主席蒞臨侯巍展位,流露出極大興趣)
從微信中傳來的圖片看到,中法藝術界新聞界500余位名流出席開幕式。此次展覽的藝術作品從多個國家和地區中嚴格篩選而來,分別屬于中國、法國、加拿大、美國、馬來西亞和中國臺灣等國家和地區的藝術家,代表著當代美術的較高水準以及未來的發展走向。有媒體這樣評價:中國已故油畫家、色彩大師侯巍先生的作品及其傳奇的藝術人生贏得了此次參展機構和各界人士的廣泛關注。從微信中看到,侯巍于紫陽創作的多幅作品懸掛在展廳里并受到中國新聞社法國分社和法國電視二臺的專題拍攝,期間,他在紫陽創作的油畫《夕陽的余輝》獲展出銀獎,并由法國藝術家協會主席頒獎,侯巍的母親也在展出期間接受了法國電視二臺的專訪。
這是一個我們期待已久的大好消息!我即在微信中回道:堅強的母親,杰出的兒子!感謝梁鵬飛徐晶夫婦多年的巨大努力,由衷感謝徐晶及她的侯巍遺作策展團隊做出的貢獻!我的至交好友侯巍可以瞑目了。
從2006年6月10日侯巍心力交瘁,促發心臟病,倒在自己的畫架前到現在,侯巍的作品已蒙塵8年多,如今幾經輾轉,借2014年中法建交50周年契機,以“中西方對話”活動的中國參展藝術家身份,重現在盧浮宮卡魯斯廳,呈現在熱愛藝術的世人面前,是侯巍的幸事,也是中國當代藝術的幸事,更是中法文化藝術交流的幸事。
我遂把消息轉告給上海的作家陳銀濤老師,她因創作過侯巍的報告文學,并受到白樺先生的指點及題簽,侯巍也畫過白樺及王蓓夫婦的肖像,而這次展出有王蓓的肖像油畫。白樺先生因腰部受傷躺在床上,陳銀濤到他家把侯巍的消息告訴了他。白樺先生曾多次到過法國,他說法國的藝術館很多,但惟有盧浮宮是不辦商業性展出的,能在盧浮宮展出的藝術品,是純粹的藝術。
侯巍曾在紫陽體驗生活兩年多,在這之前他曾在太白山區及關山牧場體驗生活。紫陽來過很多畫家,但像侯巍這樣直接生活在這里還真的只有他一個,其他的畫家到紫陽多是采風寫生,多則十天半月少則三兩天,而侯巍則是沉下心來在這里真正的生活、創作。我們成了非常好的朋友,他也融入了紫陽及紫陽的生活之中。他幫房東倒垃圾,他幫鄰居砸石碳,他在建筑工地幫人背磚,他給災區捐款,他幫窮苦人買電視裝天線,他給浴足姑娘照相裝上框并親自送到浴足店,他和我們一起喝酒唱歌打牌,他和我一起到農村去吃刨湯、吃年夜飯……
侯巍曾對當地的畫家趙剛華說,你是畫畫的,每天得畫幾筆,這是出工;他對我說,你在文化局工作,你每天也得讀書寫作,這是出工;我雖沒有生存的壓力,我呆在紫陽我得畫畫,這也叫出工干活兒。我對侯巍說,你是畫西畫的,你也得有傳統的文化修養,中國文人講究詩書畫印,你得先把字練一下。果然從此以后他便每天習帖一小時,他隨后到了浙江紹興的東浦和北京的燕山也是堅持每天習帖一小時。每逢有我寫的散文,他是第一個讀者,給我提修改意見并復印一份裝在他的箱子里。他的母親來了,他會給她讀我的散文。魏姨對我和剛華說,侯巍是真的喜歡紫陽,在這里有你們當哥的,我就放心了。
陳銀濤老師專程從上海來到紫陽購買侯巍的油畫,回去以后,把侯巍介紹給她的好友白樺王蓓夫婦,白樺先生有意讓侯巍為他畫肖像,白先生是看了侯巍用刮刀作的《關山屠夫》油畫而心動的,刮刀的粗獷有力和色彩的張揚鮮明,把一個宰牛羊的屠夫表現得很有韌勁且富于張力。陳銀濤老師多次寫信邀侯巍去上海。
(侯巍母親接受法國電視二臺的專訪)
侯巍從紫陽臨走前,他在他創作的130幅作品中挑出他認為不好的作品,將畫在亞麻布上的畫作從畫框上拆下來,說“我將燒掉這批畫!”我與剛華甚是惋惜,又從中揀出了一些很不錯的畫,但最終,57幅畫作被他付之一炬。侯巍說,不敢燒自己畫的人不能進步,不敢燒自己認為是好畫的人不會是一個好藝術家!不好的作品是文化垃圾,而垃圾是會污染環境的。他在即將打包運走的畫作面前對我說,你挑一幅吧,紫陽生活的兩年,我交了朋友,也創作了一批不錯的畫,也享受了生活的快樂。侯巍是不給別人送畫的,他是個自由藝術家,從不參加協會也不入畫界圈子之類,他四處漂泊,過著波西米亞式的生活。他的畫作亦常賣到美國、上海、臺灣及香港等地。我隨便揀了一幅說,這都是你的心血之作,我也不會拿你的畫去賣錢,只是個紀念。他幫我挑了一幅他在紅椿鎮一農戶前畫的油畫,畫面上色彩張揚,幾個農民在燒柴禾,升騰的火苗映得人臉彤紅,象征日子的紅火。我那時孑然一身,尚未續弦。他在畫的背面用碳筆寫了一行話:“月亮代表我的心!阿巍于紫陽!
侯巍到了上海,在那兒逗留了一個星期,并與上海的一個畫廊簽了約。而后在紹興東浦鎮租住并繪畫創作。2003年臘月,我從廣州飛到杭州,我們一起在上海過了春節。在紹興他結識了攝影發燒友白頭老金,金國雄老先生請我們到他家吃醉蟹,飲黃酒。從古越龍山到紹興花雕,我們依次品嘗。我對侯巍說,我醉過白酒、醉過啤酒、醉過洋酒、醉過稠酒、還沒醉過黃酒呢,今天不妨一試。果然,十多碗過后,我已有醉意,金老先生的老伴是上海人,做的本幫菜“腌篤鮮”好極了,但我已醉臥紹興,而金老先生和侯巍還在彈琵琶為我助興。臨走,金先生特意找了頂帽子給我戴上,說醉了黃酒的要護頭。晚上回到東浦,侯巍還為我專門做了一碗方便面端到我床頭,說,老哥,嘗一下兄弟做的面。
他曾想在紫陽展出他的油畫,我去西安出差還給他帶回一些畫框,他也曾夢想有一天在中國美術館展出他的畫作。但在他生前都沒有實現。他從紫陽走的時候,好友吳少華給他送過一個象征紫陽榮譽的一個紀念品,他非常珍惜,因為他真的熱愛紫陽。
侯巍在紫陽的時候,他的床頭上常常擺放著兩樣東西,一個是文森特·梵高的像片,還有一本歐文·斯通的《梵高傳》。梵高“他生下,他畫畫,他死去!倍钗40年短暫的人生也似乎是這樣,出生——繪畫——死亡。在侯巍的畫作里,你可以看到他的色彩繽紛的世界:深紅、銘黃、碇藍、艷紫、蒼綠。他用刮刀敘說著他深愛的生活以及抒發他內心的世界。雖然他的肉體已經化作了塵埃,然而他孤傲不屈的、充滿摯愛和眷戀的靈魂已經封印在他一幅幅不朽的作品中,由我們盡情緬懷和欣賞。
今天,侯巍終于來到了法國巴黎,他的遺作在這里向世人呈現。梵高也曾在法國生活了5年,這5年是其短暫藝術生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1890年7月,梵高于法國北部小鎮奧維爾離開人世。侯巍崇拜梵高,特別喜歡他那精彩而有份量的黃色調,他視梵高為其偶像,F在,他的靈魂終于和梵高在法國相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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